沐清浅

第七章
        王俊凯休息了一下午就好得差不多了，第二天正常参加训练，他们那位年轻的教官踱过来颇为苦口婆心地教育了一番，然后默默地增加了一点休息的时间。同学们寻了阴凉处坐着，埋怨头顶的大太阳。王俊凯正擦着汗，猛然感受到边上一股热气袭来，抬眼就看见挨在他身边的刘昊然。
        “那边有位置你干嘛挤到这里来，不觉得热嘛。”王俊凯往旁边挪了挪，想多感受些清凉。刘昊然跟着坐了过来。
        “怕你又生病，所以看着你。”自从知道王俊凯低血糖之后，刘昊然心里的担忧就没落下去过，仿佛老妈子的心态操心他的身体状况，训练的时候不时瞄两眼他的脸色，观察他是不是有什么不适，几次因为这做错动作挨了教官的罚。
        “都说了我没事了，昨天是运动过度发生的意外，我自己心里有数。”王俊凯看了看身边还差几厘米快要暴露在太阳下的微小距离，放弃了再往外挪的想法。
        “我不放心，这两天都挺热的，这里的伙食又不是很好，我给你准备了点补充能量的东西。”说着就去掏上衣口袋，结果在看清他拿出来的东西之后，王俊凯哭笑不得，刘昊然自己也愣住了，手心里明显能看出已经融化了的小袋巧克力仿佛还散发着热气。
        “对不起，我忘了这么热的天巧克力会化掉，早上集合之前匆匆忙忙拿的。”刘昊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尴尬地笑了，缩手想把巧克力收回去。王俊凯想起之前临出宿舍刘昊然蹲在柜子前扒拉自己的背包好半天，原来是在准备这个。他迅速拿走了那块化了的巧克力放进自己口袋，刘昊然的手缩在半空有些不知所措。
        “你的心意我收下了，既然都拿出来了哪有再收回去的道理。”王俊凯继续低头擦汗，没注意到刘昊然在一边傻乐。臭小子，我的心意，你知道我藏的什么心意？
        王俊凯当然知道。身边人对自己的好坏他还是能感受到一二的，刘昊然的表达虽然有时候有些不达意，里面的小心思却透露的彻底。谢清远昨天偷摸跟他抱怨刘昊然中午挤他的床害他一下午浑身不得劲，就是怕爬床动静大吵醒自己。几次训练完舍友汗流浃背想勾着人一块走都被刘昊然一胳膊肘挤兑开了。去澡堂洗澡的时候带着纸巾趁他不注意给他垫在干净的衣物下面，刘昊然以为王俊凯不知道其实他全看见了。王俊凯不知道刘昊然为什么总显出对自己有些特别却想不留痕迹的关照，但他架不住别人的好，一边心里吐槽一边接受，还想着礼尚往来，结果一来二去搭上了自己的心。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下午训练结束的时候教官说了一下晚上的训练项目：夜间紧急集合，让大家好好休息，快速集合，不能拖拉。有同学商量着宿舍谈心等着集合的哨声，大部分人对这个想法都是赞同的，可到了睡觉的时候却一个两个的撑不住了。
        106宿舍的几个男孩子也是这么想的，熄了灯之后开始胡聊，说到哪是哪，还差点说起了鬼故事。后来话题不知怎么转到了篮球，有人就提到了那天的篮球赛，刘昊然脑子里窜出了王俊凯和那个女生的画面，突然不接话了。谢清远察觉到对面上铺半天没出声，知道他兄弟可能在想什么，三言两语跳过了这个话题，聊起了打游戏。这也是一个男生都很感兴趣的事情，王俊凯也和大家讨论得很开心，刘昊然趁机说要不下次有空约着一起打一局，王俊凯答应了。
        正聊的兴起，外面响起了巡夜的宿管老师的声音。“晚上不睡觉在吵什么，再吵我就要记下来扣分了！”里面没动静了，宿管老师拖着鞋跟脚步走远了。宿舍里嗡嗡的说话声又起来了，不过这回大家压低了声音，没那么起劲了。不知不觉睡意袭来，一个两个都打着哈欠准备进入梦乡，早忘了说要一起等到集合哨声的约定。刘昊然听着下铺王俊凯不时传出的一两句回答，声音里透露着困顿，带着丝冷清之外的慵懒低沉，像是呢喃，又像是呓语，他侧身听着，一股说不清的异样从耳尖划过心底。
        集合的哨声响了两下，宿舍的灯突然全部亮了起来，很是刺眼，刘昊然从睡梦中惊醒，捂着眼反应了三秒之后果断穿衣爬下了床。大家陆续都有些不情愿地爬了起来，半眯着眼摸索着穿戴。王俊凯睡眼惺忪地半坐在床上，仿佛还没搞清楚状况，衣服抓在手里没有动作。刘昊然下来看见他这副情景，上前拍了拍他。“小凯，醒醒，现在是紧急集合，我们要抓紧时间！”
        “昊然，现在几点？”他小声地开口，尝试着套自己的上衣，奈何太困半天没找到袖口。
        刘昊然对着这般模样的他边摇头边笑，还是自己上手帮他撑开衣服让他直接伸手。“现在凌晨三点，我们在军训呢。”背后谢清远看着刘昊然一副哄孩子的架势给人穿衣，内心里极度鄙视地给了他兄弟一个白眼，毕竟以前他可是被刘昊然直接拖下床扔地上叫醒过，心里不平衡呢。
        上面三颗纽扣帮他扣好，压平了衣领，刘昊然伸手拿过王俊凯的裤子放他面前，“裤子还要我帮你吗？”
        “不用了！”王俊凯终于清醒了，掀开被夺过裤子站起来穿上，抬头发现刘昊然在整理自己的衣领没有看他，心里松了一口气，耳尖却悄悄地红了。
        这一叫一起的后果就是106宿舍差点成了班里倒数第一到达集合点的，挨了教官一顿眼刀子。训话之后就放大家回去了，不少人还都处在半清醒的状态。王俊凯冷着一张脸，仿佛回到了开学第一天见面的样子，身上就差写“闲人勿近”这几个字了。刘昊然现在没觉得什么，内心里还给出了可爱这样的评价，可后来他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很久之后他才意识到这个事实，王俊凯有起床气。
                                                                                         小沐
                                                                         2017／4／13